四年一度的美国总统大选即将于当地时间11月5日迎来投票日。在经历长达一年的党内初选、两党辩论、三度遇险、临阵换帅等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激励角逐后,终于进入了决赛时刻。美国大选是全球最受瞩目的政治事件之一,伴随着新一届政府在外交方针和经济政策方面的调整,将对全球治理体系产生深刻影响,也将引起全球产业产生重要变化。
现代邮轮产业发端于美国,深度融入全球发展,自然也难以忽略美国大选的影响。其主要体现在竞选策略和执政方针两个方面,一方面为了赢了竞选,处于执政地位的党派候选人将利用行政资源打出经济牌,为自己赢得人气;另一方面为了落实竞选纲领,新任总统也将推出新经济政策,为自己赢得政治口碑。
一、2020年大选间接助推全球邮轮市场复苏
2020年,新冠疫情正在全球席卷蔓延,世界经济笼罩在衰退阴影之中。在这一年举行的特朗普与拜登的首次对决,堪称史上最激烈的大选之一。由于对疫情防控的不利,使得原本在选情中占据领先地位的特朗普,饱受民众的诟病和对手的口诛笔伐。为挽回不断颓势,特朗普大打经济牌以提振支持率。
全球邮轮中心佛罗里达州是美国著名的摇摆州,对大选的走向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。该州人口达2261万,位列美国第三,并拥有30张选举人票,因而成为两党的必争之地。在以往的选情中,该州形势始终处于胶着状态,如2000年共和党籍候选人小布什以不到537票优势拿下该州,2012年民主党籍候选人奥巴马也仅以0.88%差距险胜。
邮轮产业作为该州的支柱产业,备受执政党关注。2020年,美国白宫力主推动出台多项惠及邮轮产业发展的政策,其中最重要的是在全球疫情肆虐、邮轮市场停航的情况下,大力支持美国邮轮行业复工复产。后续在国际邮轮协会(CLIA)和美国疾控中心(CDC)陷入复航方案争端时,佛罗里达地方政府亲自下场,代表邮轮行业与CDC对簿公堂。2021年4月,德桑蒂斯宣布对CDC提起诉讼,要求结束邮轮业在复工问题上遭遇的“不公平对待”,允许邮轮立即恢复航行。该诉讼从佛州中区联邦法院打到联邦上诉法院,直至美国联邦法院,最终裁定驳回了CDC请求,放松了邮轮产业的疫情防控限制。
美国政府对邮轮产业的扶持获得了政治和市场的双重红利。在政治方面,极力代表产业界利益的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在2020年大选中将该州29张选举人票悉数收入囊中,而且也巩固了共和党在该州的地位,其州长一职自2018年以来一直由共和党籍罗恩·德桑蒂斯(Ron DeSantis)担任。与此同时,以嘉年华CEO温斯坦为代表的邮轮界高管表现亲共和党的政治倾向,后续在对华政策上亦步亦趋。
在经济方面,美国率先在疫情期间启动复航,不仅避免了巨额的经济损失,也挽救了大量就业岗位。据CLIA测算,邮轮停航一年将对美国经济造成510亿美元的损失和34.3万个就业机会的流失。此外,也为全球邮轮产业快速走出疫情阴霾赢得了宝贵的时间窗口、为市场重新开启繁荣周期奠定了扎实基础,特别是通过维持市场的运转,实现了经济最低限度循环,保持了人才和能力的基本稳定。
此后,美国仅用2年时间就实现了邮轮行业全面复苏的壮举,2022年美国邮轮游客人数为1189万,攀升至疫情前的83.7%;2023年更是以1690万人数贡献了全球53.3%的客源,超过了疫情前的水平。相较于欧洲和亚洲市场,美国市场表现就格外抢眼,市场的主导地位也愈加凸显,这一切与美国政府的大力支持不无关系。
二、2024年大选助推邮轮公司实现财务健康
时间来到2024年,新一轮大选已经到了赛点。特朗普凭借着担任总统的政治遗产卷土重来,有望再度入主白宫;哈里斯在民主党支持率应声大跌后临危受命,一度挽回了颓势和民意。当前双方的民意支持率呈交替领先,恐怕不到最后一刻,谁都无法预料结局。
目前双方除了在政治主张上争锋相对、互相角力外,拼经济依旧是重头戏。然而过去几年全球遭遇了高通胀、地缘冲突、能源危机、失业危机等诸多挑战。本届民主党政府在执政期间可谓乏善可陈,即无力弥合愈加撕裂的社会结构,也未能挽回经济日益滑落的颓势。反而在国际地缘冲突、国内灾难救援方面的糟糕表现,激起了国内民众的诘难。
为此民主党主导出台经济刺激政策,其中影响最广、力度最大的当属是联邦利率的调整。为了配合选情,美联储于9月19日宣布大幅降息50个基点,其力度远超市场此前预测的25个基点,为市场注入了超预期的流动性。
降息政策是针对美国经济的全局性、普适性的政策,对邮轮产业发展同样具有强劲的刺激效果。
新冠疫情爆发后,为挽救陷入低迷的经济,美国于2020年3月启动了“无上限”的量化宽松(QE)政策,在短短的1年时间内(2020年3月至2021年3月),通过连续三轮、规模高达4.8万亿美元的量化宽松,向市场注入了天量流动性。
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美国旷日持久的高通胀,2021年和2022年连续两年的通胀率超过6%,远超3%这一良性通胀指标,其中2022年6月CPI指数同比上涨9.1%,创下40年来新高。随后美国于2022年3月开启加息通道,通过连续11轮加息将美国联邦基金利率从零至0.25%推高到5.25%至5.5%的历史高位。
高通胀和高利率是美国实体企业面临的双重压力,邮轮公司也未能幸免于难。嘉年华、皇家加勒比和诺唯真集团在疫情初期曾一度陷入生存危机,2020年3月三大公司手持现金分别为13亿、14亿和9.3亿美元,而每月现金支出高达6.2亿、3.2亿和1.6亿美元,仅够维持2-6个月。为克服史无前例的资金短缺和财务危机,三大公司悉数在资本市场中融资达到百亿美元量级,其中不乏高息债券。如嘉年华曾在2020年4月8日非公开发行了总额达40亿美元、票面利率为11.5%的第一优先担保债券。
经过4年努力,邮轮公司已经顺利度过了疫情冲击,然而高昂的资本成本成为悬在邮轮公司头顶的利剑,吞噬着邮轮公司的资金和利润,被资本市场视作为邮轮公司的头号风险。如嘉年华集团的有息负债总额为290亿美元,其在2023财年的利息支出高达20.66亿美元。
本轮利息下调无疑是对美国邮轮产业重大利好,不仅有利于化解债务压力,而且进一步加快邮轮公司去杠杆的步伐。邮轮公司一方面积极偿还债务以节省利息支出,另一方面通过债务置换优化债务结构。以嘉年华为例,该公司自2023年以来共提前偿还了总额73亿美元的债务,其中2024年三季度就偿还了6.25亿美元。同时还发行了总额为10亿美元、到期日为2027年的可转换优先债券,用于置换此前的高息债务。为此,嘉年华的财务杠杆率已从最高峰的7倍降低至4.5倍,即将回归至4倍以下的投资级范围,其资产负债和财务营运情况愈加健康。
总体而言,今年大选两党在经济政策方面并未拿出“杀手锏”,而对于降息的到来也在市场各界的预期之中,因此嘉年华CEO温斯坦在9月30日业绩电话会上谈及大选对公司影响时表示,“我们将看到大选的影响。邮轮业务仍然强劲,我们对自身发展寄予厚望”。
美国大选对于邮轮产业的影响不仅仅局限于选战期间,新一届政府推出的政策同样对邮轮产业具有重大影响。过去几年,邮轮产业受到美国长期的地缘政治方针影响,一方面俄乌冲突、巴以冲突持续不退,导致欧洲市场的恢复缓慢和中东市场的中断;另一方面在“小院高墙”和脱钩断链的影响下,美国邮轮公司与中国的深度合作逐渐收缩,从全面的战略合作退回到是市场竞争性合作层面。
中国邮轮产业经历了过路经济、全产业链发展和自主发展的三个阶段。在全产业链发展阶段,始终坚持走开放合作、体系发展、自出创新的道路,利用中国庞大的市场资源,吸引了美国头部邮轮公司在华合作,培育本土邮轮自主运营能力,牵引和带动邮轮研发设计、供应链、金融保险、旅游服务等上下游的发展。在离开美国运营公司能力扶持的背景下,中国邮轮产业顺势走上了更加强调自主的新发展阶段,用高水平的自立自强推动邮轮产业的可持续高质量发展。